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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1 降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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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1 降溫

顧尹昭稍微走到亭子前方一些,開口簡單說明了不久前那件事。

“忘憂…江宗主大婚的事,各位想必知曉,過程中鬧了點誤會,有人說我搶親,其實我只是布了個局。我擒住段姑娘,為的是引出段衍,而後我又帶了段夫人隨行和他對質,這才問清了多年前的事。當夜,段衍親口承認了方才段夫人所說的事,江宗主心善不忍動手,我與秦絕聯手仍然不敵後,是關宗主將他打傷。”

關守正接了話:“的確如此,我說要開大會讓他自己供認這些事,他選擇了自斷心脈而死。是以今日才辛苦段夫人走這一遭,覆述這些過往。”

“由董鈞之女來說這些過往,她肯定隱瞞自己的過錯吧?誰能保證她在這些惡事裏面毫無貢獻?”

“就是,誰會說自己有錯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針對這一陣質問,顧尹昭稍微瞥了忘憂一眼,回道:“二十年前段秀死時,段夫人還未出嫁,還是童家待字閨中的小姐;三年前新秀大會時,段衍殺吳機重前,我舅舅就請走了段夫人,之後她一直在關外,何來的時間參與任何一樁壞事?再說回前陣子那一夜,正是段夫人說出身世,段衍才不得已承認一切,不知各位現在可還有問題?”

段立聞言感激地對江忘憂致意點了個頭道謝。段敏如咬著唇看了顧尹昭後,視線掃過江忘憂,眼眶又有些發紅。

她和江忘憂之間,其實沒發生太多事,但段敏如的心路歷程很覆雜。

她最初輕視瞧不起過他,甚至怨恨過他和關若塵過從甚密;後來他們達成了和解,她當時對莫無妄有意,本以為也就是那樣了;誰知莫無妄身死,母親被擄走,聽說他和顧尹昭有關系,她在新生的怨憤中,反而發現了他的好,漸漸動了心;小女孩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,金陵聽學他答應婚約後,她便徹底陷了進去,只滿心歡喜地等著嫁給他。

那一夜,發生的一切她不想多思,她只是明白了,她和江忘憂再無可能。這之後,她對他的唯一幻想,是他能不計前嫌,保護自己的母親。她能接受父債子償,意味著和父親有仇的人找她報覆她必須應戰,但和那位她僅見過一面的外祖父有仇的人,若要找母親尋仇,她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。

而最有資格來報這個仇的人,一個是江忘憂,還有一個,是顧尹昭。但顧尹昭的選擇,一定是追隨江忘憂。她還記得江忘憂曾說過,上一輩的恩怨不應牽連子孫後代,至少不該群起攻之。當時她並不知這事對錯和重要性,只因是江忘憂說出,所以她認為有道理。如今輪到自己,她才意識到,他這句話分量有多重。

“那就算這樣,她也是董鈞的女兒,段衍的夫人,除惡務盡,怎麽能留下禍患?”有人不依不饒道。

“那便依江湖規矩,董鈞和段…衍都已伏誅,若還想尋段夫人或段姑娘覆仇,現在段姑娘已經嫁給段公子,段公子繼位金刀門門主之位,相信會由他來應戰。只要遵照江湖規矩,子報父仇,想必他們會一直在虎口恭候。這裏是我姑父的淮水,諸位不會急在這一時吧?”

江忘憂起身上前維護了董靜,他這些天已經拿定主意,也對眠姐說過他的想法,得到了姐姐的諒解。

關守正看看時辰,早已過了午飯的點,方才已上過兩回糕點了。

“誠如忘憂所說,我也不喜歡欺負老幼婦孺之人,時候不早了,不如先去用餐,稍晚些我們換到大廣場聚談,也省得爬墻的人壓倒了我家院子的矮墻。”

主人家如此說,哪怕還有疑問,在一些如柳蔓之人的帶頭下,客人們逐一離場。

其他人暫時離開了關家,關守正留了顧尹昭等人稍事休息,也準備留他們晚間住下。

江忘憂面色凝重情緒低落,顧尹昭沒去煩他,江忘心讓人給哥哥送點酒水點心,也沒去添亂。

天氣熱,他本就沒食欲,躺在軟塌上後,頭疼發脹,也無心吃喝。

“吱嘎”一聲響,有人直接推門進來,江忘憂坐起身去看,準備下榻開口趕人。

“公子,天熱,我給您送點冰塊降溫,您不必管我,躺著就好。”來人一副小廝裝扮,用腳關上門後,一邊快步往裏走,一邊將冰盆放到床旁不遠處放洗臉盆的地方。

聽到這個聲音,江忘憂放松下來,沒再下榻而是坐著看著他忙。

小廝放好冰盆,就拿下肩上的毛巾,在盆中稍微打濕後,開始擦拭床柱衣櫃桌子等,最後才來到軟榻邊。

“公子,可有涼快些?”男子好看的眉眼勾著笑,說話時躬身前傾想更靠近塌上的人。

江忘憂點了點頭,輕聲問:“這是關家去冰窟取的冰?”

“正是,這大熱天的,請了貴賓,怎可怠慢?”男子將毛巾擱到一旁木架上,在軟榻上坐下來,推了忘憂肩膀讓他躺下。

“你倒是膽大,不妨再多等一日,等我們說清何家之事,你再露面不遲。”江忘憂壓低聲音說道。

來人正是莫無妄,他笑著彎下後背,無所謂地說:“我怕什麽,有你在,難道會讓我出事嗎?”

江忘憂躺著輕微頷首。

“對了,方才我在院外還聽到一個事,要聽嗎?”莫無妄說著又下移了些,已經幾乎趴在軟塌上。

這軟塌只是小憩之用,哪裏容得下兩個大男人,好在江忘憂骨架小,才算勉強可以。

江忘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估摸著他是在院外看到或聽到他和顧尹昭咬耳朵一事,這是想討回來。他倆素來如此,他沒多想,便稍微側過身把耳朵遞過去,示意他到耳邊來說。

莫無妄眼睛一亮,抓住機會快速湊過去親了忘憂側臉一下,而後立刻起身,補了一句:“上次山腳下欠我一次,別忘了,這個不算。”

說完後,他提高音量,說道:“公子,那我不打擾您休息了,您有什麽吩咐叫人。”

一邊說,一邊人已經快速退出去。

江忘憂傻了一小會,才擡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,拉薄被半蓋住了有些發熱的半張臉。等他緩過神,才想著,莫非莫兄早就來了,這是看到了忘心那個離譜的舉動?而且上次他到底想做什麽,還打算討回來?

片刻後他回了魂,現在似乎不是想這些的時候。

拜這位好友所賜,江忘憂從這一整天的各種往事中稍微分了神,迷糊了片刻,起來時精神尚可。

晚飯後,淮水就起了夜風,關家在自家最寬敞的進門廣場上設了高臺,在臺周和整個廣場四處設了照明的火炬架,即便如此,夜間涼爽,眾人有序入座後,其他人各自尋了地方站好,廣場地面平整毫無遮掩,比白天在院中要方便得多。

之前說的一些事,玄蒼宮還未出示物證,因而秦絕和徐暮青先上臺展示了那些。既有當初顧長風寫給江家老宗主的自白信,裏面寫明了董鈞之事,還有提到當面對質等具體事宜。

“聽徐叔說,那位嚴大姨心思縝密,這才留下了很多文件的存稿,有的甚至是刻意謄寫的。也是托徐叔相告,我們才找到這些珍貴的遺物。這事完了,你要來看看嗎?”顧尹昭湊忘憂身旁問。

江忘憂搖了頭:“我要去一趟虎口。”

他已經讓弟弟去問段家幾人何時回程,並建議他們稍等一日,等江家澄清完莫無妄之事,他要隨行送他們回去。

臺上看物證的人散去後,徐暮青開了口:“當年生擒我父親並將他帶到中原囚禁,試圖套取我徐家拳法的,正是蕪青的群英坊張家,不知張家可有到會,是否願意承認?”

他前一句其實是多此一問,顧尹昭早已與關宗主說好,一定要請這一家,關家多少有些威望,這事並不難辦。

江忘憂聽到此話,轉頭疑惑地看了顧尹昭一眼,不知他們要如何解決此事?

張雷聽聞關家特意請他們參會,不管父親如何阻攔,都跟來了,此時才知道為何會如此。他忐忑不安,看看臺上又看看父親,不知如何是好。

張強兵嘆了口氣,拍了拍兒子肩膀,讓身後弟子看好他,自己足下點地上了高臺。或許是他說太多回江家大公子如何如何好,才讓兒子產生逆反心理。但不管何時,這一對比,自家兒子是不如別人啊。

“徐公子,此事我無法否認,不知你想如何對付我們張家?”張強兵抱拳問道,態度誠懇。

看熱鬧每個人都喜歡,這事說來徐家占理,但關外之人素來殘暴,他們想看看會怎麽收場。

徐暮青躬身還了一禮,道:“據我父親所說,當時做那些事的是你的叔伯父輩,他們如今都已作古。但我父親遭受多年□□,出逃後更是瘋傻了數年,這筆賬無論如何我要找你這位後輩算一算,否則我咽不下這口氣,不知你可願與我一戰?”

張強兵稍微有些吃驚,他說起來是徐公子的長輩,便是徐勁親自動手,也不算以大欺小,畢竟當年徐勁被他家長輩抓住時,不過二十多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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